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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魏公论时事劄子(三)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八、《澹斋集》卷九
尝谓用兵在知攻守,而知攻守在将帅,听其攻守在朝廷。
人之言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
攻守何必朝廷之听,而朝廷亦何必预其事?
是不然。
将而才,专之可也,朝廷无问焉可也。
若虽才矣,而犹有所未至,为将者何可不听?
为朝廷者何可不问?
然吾于此有说焉。
将为之,朝廷议之。
将之所为是,朝廷听之;
否则禁之勿为,是一说也。
然将之言,朝廷未必尽察之,则当反覆诘之,诘之而尽其是非。
其说果非也,决去之,万有一是,犹将试焉。
赵充国先零,请先事屯田,朝廷迂其计,玺书诘难,至于数四,充国亦坚持前议,屹然不变,朝廷卒从之,而充国亦卒有功。
向使朝廷第守已行之诏,不复更加诘难,充国亦畏威迫势,轻夺己见以逢迎上旨,则功之成否,吾未知之。
日者吴璘之取德顺,议者不一其谈。
或以为竭有用之力,事无庸之地;
或以谓实扼襟要,得之可以进取。
朝廷未尝遣一介究问本末,徒以人言,万里遥度,亟诏班师,大军未旋,而兵烽复满于四郊。
向所得诸郡随而沦陷,两京五路,恢复愈远,至今人以为失策。
某书生也,未能断其是否,然区区之愚,私谓当之举也,朝廷当先赐诏书,使条上攻取之宜。
若曰德顺之为军,其地形为何如,在我在敌,其利害为何如,得之果足以制敌,失之果足以为患,然后下其说,集廷臣博议。
其说是,听之使攻;
其说非,明告而止之。
之说是,廷臣之见未尽,又使反覆其言,必使词尽理殚而后已。
夫如是,则或攻或弃,必有成谋而无轻举妄止之失。
今则不然,之欲攻德顺也,朝廷不知其说;
朝廷诏之班师也,不知自守其说。
一人焉曰德顺之师可罢,朝廷即罢之。
万一德顺不可取,又一人焉妄曰可取,则朝廷亦轻信而取之矣。
夫军之一进一退,皆有大害:一者老师费财;
二者可进而退,可退而进,俱失机会。
举兵,顿之坚城之下,亦既经时。
四川之财,殚于供输,战士之力,惫于攻斗。
一旦不问可否,不究是非,猝举而弃之,堕垂成之功,贻未艾之悔,朝廷不知其议,将帅又不能自守其说,以数万姓命若一置棋之易,是安得不失策?
虽然,此已事不足追论,然方用兵之际,攻取之机,其来不一,或后有如是之比者,似不可仍蹈前辙。
欲望朝廷用赵充国故事,凡有攻取,先使边城条上,朝廷熟议而后从之,庶乎毋悔。
或曰:攻取之机,有一日数至者,一一必先使边人条上、朝廷平章而后行,得无重失机会?
曰:是不然。
夫攻取之形势,其利害有在目前者,有系根本要切者。
若目前利害可进即进,可退即退,随宜应酬,将帅专之,不从中御可也。
若其系根本要切,如赵充国之取先零之取德顺,则可不熟计深虑而后为之乎?
夫人进皇太后生辰功德疏 北宋 · 王安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王魏公集》卷七
右,伏以母仪光大,惟海县之倾心;
圣旦诞弥,方人天之荐祉。
更资真教,式罄微诚。
伏愿宝殿居尊,永享无疆之算;
梵宫协祐,益扶累盛之期。
妾无任。
右,伏以深恩难报,虽镂骨以何言;
妙法可归,誓悉心而永向。
兹有无疆之祝,共凭最上之仪。
伏愿坤德鸿宁,箕躔遐袤。
大千法界,施已浃于无穷;
亿万年龄,福益祈于有庆。
希觉圣,俯照精诚。
妾无任。
越王钱镠吴王册文 唐末至五代 · 封舜卿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二
维天祐三年岁次丙寅九月辛亥朔十五日乙丑。皇帝若曰。
惟后法天以降命。式协无私。
惟臣体国以垂功。乃兴厥后。
周裂宗盟之土。汉封子弟之邦。
非刘或论于诸儒。同姓亦讥于太史
畴庸懋赏。是曰能君。
顾兹渺躬。实属艰运。
允赖元勋。廓清寰宇。
勤劳夙著。悯子怠荒。
开创箕裘。保我丕嗣。
举同心协力者无虚日。推秘略宏谋者无间时。
俾列疏封。以昭驭贵。
况江山右地。吴越名区。
百雉则前朝旧都。会稽乃夏后遗趾。
宜旌社土。以统藩维。
咨尔定乱安国功臣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浙江东西等道观察处置营田招讨淮南四面行营安抚两浙盐铁制置发运等使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侍中中书令持节都督杭越等州诸军事守杭越等州刺史上柱国越王食邑一万户食实封六千户钱镠。大昴流精。
维嵩孕祉。萃东南秀异之气。
钟文武英略之姿。褒然不偫。
卓尔斯在。自总戎三纪。
作奠两藩。崇名辉于庙堂。
茂绩册于盟府。处受脤执膰之寄。
貂珰犀首之荣。行既超人。
勋无任己。胜残务理。
经远询谋。不恃贵以专刑。
不务功而骄志。深厚廓公侯之度。
刚明执忠孝之规。威加敌国而愈谦。
化被邻封而垂训。以一当千之锐卒。
勇且知方。育幼养老之编氓。
恭而好礼。负戡乱济时之术。
蕴天资神授之机。设燎延贤。
筑坛礼士。诗盈箧笈。
传癖横经。比饭均羹。
席上尽雕龙之客。投醪散库。
营中皆搏虎之人。劲节贯于雪霜。
至诚格于天地。顷者浙人。
蚁市称霸。蚊雷振妖。
尔则统仗顺之师。整争先之旅。
飙驰勇敢。冰泮渠魁。
书于鼎彝。焕若缣素。
近则淮夷作孽。伧侩无君。
拒抗王师。邀截贡赋。
窃据州邑。断绝梯航。
先皇上宾之时。不展号弓之慕。
偫后咸秩之礼。莫申执币之仪。
神人共愤其侵陵。华夏争诛其干犯。
尔则率义兵以疾讨。统王师而急征。
期粉巨盗之骨。必揕元凶之颅。
是用金玺昭德。彤弓报功。
明国法之是彰。示王泽之非滥。
委麟符而出征。戴鷩冠而登祭。
慎尔修之。克有终也。
今遣使臣中散大夫右散骑常侍上柱国赐金紫鱼袋王矩副使朝议郎尚书司勋郎中上柱国赐绯鱼袋裴筠持节册尔为吴王。于戏。
王爵之极号。授封建之殊名。
天鉴孔昭。则俾予永契鱼水。
盟践如日。则俾尔益繁子孙。
往尽乃心。服我徵命。
栖贤寺 五代 · 朱遵度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三
夫太华维嵩。
作镇周秦之地。
峨嵋剑阁
临邛蜀之区。
曷若峻极于天。
庐山列五岳之次。
欲光于世。
栖贤居四绝之右。
其或秀生贤哲。
气噫风雷。
五岭而压三秀。
岷江而潴蠡泽。
泉飞黄石
千寻之长剑倚天
云吐炉峰。
一炷之檀烟上汉。
梁与尘寰不接。
紫霄信日月可亲。
怀山襄陵。
文命导百川而届此。
千乘万骑。
汉皇驭六飞以躬临。
既如此。
庐山不得不称其岳也。
若乃五乳峰左。
涧西。
屏展层峦。
状五老飞星之所。
门临三峡
大禹凿龙之声。
香积具而谷震文魮。
毳侣宾而风传金锡。
龙潭当户。
甘泽与法雨齐飞。
禅客临轩。
师子共象王接武。
又如此。
则栖贤不得不名其绝也。
按张僧鉴浔阳记云。
姬周初。
匡俗先生屡逃徵聘。
结庐此山。
真人羽化于紫烟。
弟子指山为庐岫。
又按张密九江新旧录云。
栖贤寺本在州南二十三里。
齐永明七年
咨议张希之造。
隋末始废。
唐宝历初
给事中李渤
以庐宫是栖隐之所。
遂舍旧宅。
以建精蓝。
奏置旧废寺额。
仍请先归宗智常禅师以居焉。
檀越处仁信之域。
睹空王而发心。
菩萨启圆顿之门。
驭五乘而接物。
绍远公之能事。
唐代之伟人。
当其海众云臻。
法幢峰立。
如声召响。
目击道存。
应物随缘。
薪尽火灭。
法须有主。
代不乏贤。
山和尚闻法鼓销声。
虑慧日长没。
出彼林下。
来此山中。
而后照觉禅师再光祖席。
佛岩大士继阐宗风。
今筠长老去来不住。
彼我两亡。
解龙济之髻珠。
得清凉之心印。
源本清而任挠。
镜鉴物而忘疲。
莲社叹三草将枯。
密云不雨。
黄屋念释门无主。
百堵谁兴。
眷彼名山。
在乎宸断。
应明诏者。
其惟师欤。
繇是虔奉纶言。
遂成素志。
遽辞丹阙。
深入白云。
师乃乘般若舟。
游一真性海。
悯狂子病。
灌一味醍醐。
接引大心众生。
俱入华藏世界。
处偫华而不自异。
即烦恼以为菩提。
宾至如初。
栋桡毕葺。
龙集辛酉
天子省方。
千官扈从。
万乘启行。
大明升冲。
六合皆照。
东风扇律。
四海维新。
龙舟才舣于星湾。
天步俄登于云岫。
心存亿兆。
岂思石椁之坚牢。
志在寰瀛。
不问瑶池之远近。
瞰双崖而壁立。
听惊湍而雷吼。
桥横虹断。
危若飞动。
乃顾谓筠公曰。
吾爱天下生灵。
视如巳也。
岂可使出尘之士。
来往而履险乎。
勿惮暂劳。
须求永逸。
目顾颐使。
规模立成。
仍宣御库钱二十万。
以充其费焉。
既而云罕未移。
勾陈尚驻。
览布金之胜槩。
揖漱玉之清湍。
茶烟袅而乳窦飘香。
禅悦味而虚室生白。
实释门之盛事。
为信史之美谭。
玉辂言旋。
缁徒蒇事。
众人役役。
因善价而沽诸。
伐木丁丁。
俄梓材而如积。
屹若神化。
皆从圣谋。
朱栏修且直。
大厦壮而丽。
马师皇过此。
免更乘龙。
邓隐峰经行。
不劳飞锡。
新桥依旧以三峡为名。
又于桥之北建驻銮亭。
寺之后改观音岩为宴圣岩。
皆先皇驻跸之所也。
召伯听讼。
国风歌其勿剪。
叔子去荆。
岘山存乎堕泪。
况明明哲后。
垂二十载。
覆焘于烝民者哉。
遵度大袖褒衣。
以登晋用。
闻先归宗之出世。
恨不同时。
李给事之为人。
各逢明主。
而又于筠长老有林泉之旧。
因御命如潇湘之游。
云欲立贞珉。
将直书其实。
以文见托。
不敢多辞。
其词曰。
庐山天柱。
五老峰前。
地如灵隐
寺号栖贤。
山中何有。
百物生焉。
寺中何有。
俊哲居焉。
江湖会同。
天文星纪。
控越连巴。
东南之美。
鼓震雷动。
触石云起。
何必崇朝。
滂沲万里。
芙蓉积翠。
帝子三宫。
九峰峨峨。
秀出云中。
龙潭水黑。
锦谷霞红。
吉甫生周。
不独惟嵩。
十八名贤。
首称慧远
江州使君
书读万卷。
禅师知常。
竹林(一作木)之院。
一言道合。
法无关键。
指兹旧院。
建彼祇园。
上栋下宇。
宝幢胜幡。
师子一吼。
孰敢兴言。
以心印心。
如篪如埙。
那含如来。
圆寂觉路。
世界无边。
非佛不度。
迦叶慈悲。
悯众生误。
了真妄源。
绝生死怖。
谢山钦因。
依绍能仁。
心如太虚。
本绝埃尘。
龙济实相。
传之于筠
清凉法海。
秋月一轮。
圣主知贤。
诏居兹寺。
入七叶岩。
法王位。
为述正言
与悟息意。
四执无着。
是不思议。
龙集作噩。
时维小康。
翠华顺动。
眷被山光。
造舟为梁。
八鸾锵锵。
云湿宝軿。
谷散天香。
三峡嵌空。
双崖如刺。
直下百尺。
飞流喷玉。
桥危飞动。
路险巴蜀。
念彼游人履兹深谷。
将易旧制。
俄成久图。
既壮且丽。
皆遵睿谟。
莫测天心。
苍生是虞。
欲使万物。
安如覆盂。
亭思驻跸。
纪圣游。
南方徯后。
碧嶂难留。
唐祚千叶。
唐年万秋。
与寺。
配天齐休。
大智禅师塔铭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七、《竹溪先生文集》卷二四
政和五年岁在乙未十一月十有八日大智禅师希觉示寂。
不病不恟,无有恐怖,以清净水盥身垢已,顾大众云:「一切诸相,皆归坏灭」。
言讫而瞑。
其嗣子法渊,号曰慈觉,于后七年宝胜寺作窣堵波,藏其遗骨,稽首来谒筠溪居士,请为之铭。
居士于法未得自在,不能悉知是大比丘诸微妙行,复告慈觉为我宣说:「汝师所得何法?
我当为汝称扬赞叹」。
于是慈觉良久答言:「我观世间以及我身诸所有法,因缘和合,众妄发生,譬如幻师见所幻人,了无可取。
及诸取者,况复有得而可言说?
我今若言如是为法,如是非法,是为谤师及谤如来。
然念我昔起心修行菩萨梵行,勤求如来无上正觉于善知识,生尊重心,恭事恳请,无有疲厌,以是力故得大辩才,能知一切世出世间诸言辞海,亦能普出百千种音,于一偈一句,乃至一字,广演无量难解最上胜义。
自谓已得无碍法门,持以求證诸大导师,咸皆称赞,与我受记,令我信心益自坚固。
最后得见大智比丘,彼时见我说此法门,而作是言:善男子无以声音语言而作佛事,勿谓如来正法眼藏而可言说。
末世众生以取舍心希望成道,唯益多闻,增长我见。
我今默示汝三昧,无有一法不从此出,而实无有一可得法。
我时豁然,證无所證,拔犹豫箭,截疑惑网,了知一切,不从外来。
虽复与我最初法门,不见分别,是非二相,而令我心转加调净,如炬得火,普皆光燄;
如舟得楫,无所系著。
我即于彼大智师前欢喜踊跃,头面作礼而自叹言。
善财南行,还见普贤,从初发心所入佛刹,不及普贤一毛孔中一念所入诸佛刹海微尘数倍。
我于大智亦复如是,故我今者欲以一法为汝演说,实不可得。
我又尝闻是大智师夙植德本,久修胜行于过去中,亲近承事佛印比丘
佛印为言心境俱亡,复是何物,即于彼时證是三昧。
解力广大,信眼明彻,直趣菩提,净出离道。
證灯相燃,复以示我;
非唯示我,亦以深心起大慈悲于未诸證,悉以方便种种开示。
因此愿力,入菩提场三十九年,四领宝刹,所至兴起。
度大弟子嗣法住世,皆能于是三昧转大法轮,绍隆佛种,无有穷尽」。
居士闻已,得未曾有,即为慈觉以偈赞言:
饥者易为食,无复嗜正味。
辛酸及苦咸,自视皆甜相。
至其属厌时,不起更食想。
享以众妙善,而反生恶憎。
众生苦轮回,乐法求解脱。
因乐转生爱,增长我慢山。
闻声及见色,得少便为足。
而于正法中,乃作空寂怖。
纵横斜见材,闭障出离道。
自谓已證得,不知流转因。
良哉大智师,与众作依怙。
能于不二门,示现无相法。
减惑断诸见,开此正觉知。
如持具足器,盛满甘露食。
随取得饱足,历劫有无尽。
众生知正味,永不念它食。
唯趣一乘道,馀二即非真。
刹那灭阿祗,十方亦销陨。
如是大智师,在处俱现前。
虽复示涅槃,而实未尝灭。
故我于慈觉,历耳得千悟。
言说永不穷,稽首第一义。
后唐招讨使李存进墓碑 唐 · 吕梦奇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
原夫古先哲王。
必有良辅。
时清则论至道以经邦。
和阴阳而均造化。
柱石王室。
使不颠不危。
世乱则运沉机而靖岩廊。
廓烟尘而扫芜秽。
藩屏皇家。
俾可远可大
故有书汗简。
勒金石。
皆纪其功德。
及于社稷生灵者也。
公讳存进
字光嗣
本姓孙氏
乐安人也。
武子之后。
历世守职边土。
因以家焉。
曾祖岩。
武节度都押衙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右散骑常侍御史大夫
祖某。
金紫光禄大夫胜州刺史检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柱国
父佺。
武节度都押衙左校练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上柱国
公业绍箕裘。
力便弓马。
入蛟桥而振誉。
探虎穴以知名。
直如弦
心坚比铁。
献祖文皇龙潜朔野。
豹隐云中。
常以鏖虏为心。
平戎是务。
以公早精剑术。
素熟兵机。
肘腋之间。
爪牙为任。
时或手持双戟。
腰属两鞬。
营开而紫塞风清。
战罢而金鎗日耀。
太祖武皇帝嗣承丕构。
致力中原。
属以天步多艰。
王室如燬。
枕戈求敌。
奋剑遄征。
平大寇而复九重。
戮叛臣而清三辅。
以公生知武略。
早立战功。
委以辖钤。
颇著劳绩。
寻补节度押衙左厢衙队威雄第一□副兵马使
奏受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监察御史上柱国
大顺元年殿中侍御史
景福二年五月
太祖武皇帝以公性禀淳和。
言无矫饰。
勇能排难。
忠不病国。
锡以姓名。
同之骨肉。
荣连戚属。
光生将门。
永依磐石之安。
终赖维城之固。
寻补充右厢义儿第一院军使
除授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国子祭酒御史大夫
乾宁二年十月除授检校左散骑常侍
光化二年二月右厢行营马步都虞候
三年正月兼授雁门以北都知兵马使永安军使兼守禦都指挥使
五月权知汾州军州事兼守禦都指挥使
四年四月转充右厢衙队都知兵马使
公以屡立战勋。
继承先泽。
勤王在念。
报主为心。
夙夜在公。
风雨如晦
至天复元年四月
除授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上柱国
二年三月除授检校兵部尚书
十月加授检校尚书左仆射
三年八月左厢衙队都知兵马使左厢行营马步都虞候
天祐三年三月
奉命权知石州军州事。
时以慈隰未归。
西南为患。
委之守郡。
志在安边。
公乃和以养兵。
仁而抚俗。
轻其徭役。
劝以耕农。
茕嫠者由是遂生。
逋窜者以之复业。
远来近悦。
老安少怀。
五谷有年。
一方无事。
百姓以为召父复出。
杜母再生。
洎今昭文睿武光孝皇帝初承顾命之年。
以公旧臣元老。
委以腹心。
送往事居。
慎终如始。
寻以家雠未雪。
国患已深。
四方每切于经营。
中土尚稽于平定。
知公材堪出将。
相可封侯。
必当多难之
能立尽忠之节。
五年正月制授检校司空使持节石州诸军事
石州刺史
七年十月转充右厢步军都指挥使
八年十二月转授权行营蕃汉马步都虞候
寻以伪梁大举凶锋。
僭据深冀。
镇定告倒悬之急。
并汾兴仗顺之师
主上以公久战多谋。
雄名制敌。
俾之扈从。
同救阽危。
十万凶徒。
一阵席卷。
九年正月
奉命再知汾州军州事。
四月制加光禄大夫检校司徒
十二月授西南面行营招讨都指挥使
十一年三月
收下慈州
秋毫不犯。
百姓复业。
三农以时。
寻制授慈州剌史。
民歌其化。
离石焉。
十二月
奉命权知沁州军州事。
五月正授诸道行营蕃汉马步使
时以魏人久厌伪庭。
咸思真主。
烽烟相属。
星使交驰。
迎我銮舆。
以救涂炭。
洎主上驻跸在邺。
以编部未肃。
都人乍安。
每怀亲征。
常令预备。
将委权略。
罕得其人。
以公夙著廉勤。
素有威望。
九月补天雄军都部署巡检使
行营蕃汉马步使仍旧。
公禀命益恭。
守法益谨。
严以理下。
俭以约身。
犯者必诛。
恶者自息。
强豪贵势。
闻之凛然。
伪将刘鄩莘县
日与主上对垒经年。
时公在都城
每设严备。
有日私谓人曰。
此贼固险不战。
必有多谋。
俾于南门多排弓弩以待之。
其夜果有刘鄩贼党。
忽攻都城之南门。
弓弩齐发。
死伤者甚众。
遂令单骑潜报主上于东寨。
于是王师尽出。
及旦。
两军相遇于中途。
五万凶徒。
剿戮将尽。
刘鄩遁而获免。
夫破大阵。
主上之神功也。
都城
公之长算也。
十四年正月左厢步军都指挥使
二月
奉命权蕃汉马步副总管
圣上初收杨留镇。
以为将取中原。
先通古渡。
防边固圉。
非公不办。
寻留公在镇守禦
公以岸阔舟迟。
城孤兵少。
强敌在近。
奔冲是虞。
乃浚彼壕隍。
增其楼橹。
功役未罢。
果有大寇攻城。
内备既坚。
偫盗寻退。
十五年冬
随驾至胡陂。
大破汴寇回。
十六年三月制授单于安北都护御史大夫
充振武节度麟胜朔等州观察处置营田押蕃汉等使。
时驾在德胜寨上。
以大寇未平。
黄河是阻。
貔貅往复。
舟楫为劳。
一出义师。
数日方济。
公乃埋大木于两岸。
贯轻舟于中河。
建作浮桥。
以过锐旅。
力排巨浪。
势截横流。
扼彼咽喉。
壮我襟带。
遂使六军万马。
朝出暮还。
动若疾雷。
履如平地。
十七年二月
主上赏公之功。
就加特进检校太保
仍赐御衣鞍马金银器物绫罗锦䌽等。
三月授天雄军马步都指挥使
行营蕃汉马步使仍旧。
十九年正月
主上以契丹犯境。
銮驾亲征。
以公计出万全。
谋深九拒。
留公河外。
以禦奸凶。
果伪将段凝领兵攻打德胜寨。
公乃夜警晨严。
出斗内备。
三军戮力。
万人一心。
洎主上凯还。
寇孽夜遁。
二月
以公之功加特进检校太傅陇西郡开国男
食邑三百户
当年镇州有不令之臣张文礼
弑其主而据其位。
潜通梁苑
密搆契丹
背我圣恩。
恣彼凶德。
主上以北门犹梗。
中国未宁。
愤为患于腹心。
志先平其巢穴。
王师继发。
庙算频施。
杀戮虽多。
攻取未下。
以公闻风料敌。
嗅土知兵。
寻付睿谋。
俾就攻讨。
四月授北面行营都招讨使
公奉辞伐罪。
固敌是求。
乃仗龯而行。
凿门而出。
戈矛雪莹。
甲骑云飞。
发殷地之威声。
劲踰漳水
作连天之杀气。
直压浚川
增其严营。
对彼孤垒。
料于旬日。
必下危城。
无何。
伏鸡搏狸。
乳犬噬虎。
我师未列。
彼阵先成。
公乃独领亲军
迎锋力战。
王师已捷。
公乘胜深入。
为流矢所中。
身终于阵。
享年六十八。
于戏。
功已垂成。
命不相待。
陈安既往。
长留壮士之名。
卞壸不回。
永尽忠臣之节。
扶倾柱折。
济险舟沉。
天子闻之辍朝。
百姓闻之罢市。
夫生受国恩。
殁于王事。
大丈夫之终也。
同光二年冬十月太尉
十一月八日葬于太原县乡郑村东原。
礼也。
夫人彭城刘氏。
闻诗立德。
约礼成规。
夫人渤海金氏。
素禀全仪。
生知懿范。
柔顺同符乎坤德。
贤和共出于家风。
有子七人。
长曰汉韶。
河东节度押衙都牢城使右厢五院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兵部尚书御史大夫上柱国
久读兵书。
颇精师律。
谦恭接下。
廉谨立身。
战胜而口不言功。
任重而心益为惧。
仁孝既闻于乡里。
忠勤复表于旂常。
蕴兹全才。
以固都邑。
次曰汉威。
河东节度押衙国军马步副指挥使兼都牢城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工部尚书御史大夫上柱国
玉堂演术。
金匮传符。
亟扬破敌之功。
深得将兵之妙。
次曰汉殷。
前振武节度押衙沿河五镇都知兵马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
素蕴直诚。
早抱雄节。
饰身以文武之道。
交人以忠信之心。
次曰汉郇。
河东节度随使兵马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左散骑常侍御史大夫
孝敬因心。
忠直成性。
交游不杂。
言行相符。
次曰汉筠。
前振武节度单于安北都护府司马
器度纵横。
识略孤远。
耽书味道。
处约持谦。
乐胜廊庙。
先人后已。
次曰禄儿。
语多㯋悟。
似有神通。
适当怀橘之年。
自立成人之智。
次曰欢儿。
神彩疏通。
骨气清秀。
对日之年未逮。
摩天之势已高。
可谓荀氏八龙。
贾生三虎。
于德门者也。
梦奇旧忝故总管令公幕下十五馀年。
常在征行。
与公同处营寨。
辱公之知眷。
见公之行事。
诸子弟不以虚薄。
请染柔毫。
敢竭荒芜。
实叙铭勒。
庶比夫燕然立碣。
岘首丰碑。
复旌上将之勋。
再堕行人之泪。
铭曰。
五岳降灵。
四渎腾精。
雄才英杰。
为时而
舟以济险。
柱以扶倾。
手拨祸乱。
力致升平(其一)
婉画频施。
嘉谋屡协。
德懋九歌。
宠深三接。
续派天潢。
连芳玉叶。
出则奉辞。
入必献德(其二)
量深谋远。
才高器孤。
张皇义勇。
倜傥雄图。
臂上繁弱。
腰间辘轳。
声驰绝塞。
势慑偫胡(其三)
经以斯文。
纬以我武。
柔亦不茹。
刚亦不吐。
名高若庐。
力大如虎。
铁石一心。
鱼水三主(其四)
离石作牧。
西南之戍。
威以风行。
惠以云布。
直者必举。
枉者必措。
俗戴二天。
歌五裤(其五)
化行四郡。
恩被百姓。
吏守公平。
狱无冤横。
冰壶之莹。
水镜之净。
善人为邦。
室家相庆(其六)
得魏为大。
守之为难。
经巡务重。
断事繁。
威而不猛。
严而不残。
奸邪气慑。
豪右心寒(其七)
杨留初下。
渡口是防。
百楼备险。
九拒谋长。
城高如金。
壕浚如汤。
摧敌制寇。
拓土开疆(其八)
天子恩深。
将军战苦。
仗节拥麾
分茅列土。
作镇单于
以扼穷虏。
昼锦而行。
不独前古(其九)
九曲连天。
隔彼寇党。
白浪渀腾。
洪流滉瀁。
造舟为梁。
谁谓河广。
谋而后行。
利有攸往(其十)
赵有不庭。
干国之纪。
作孽一方。
构祸千里。
烟尘未灭。
婴敌之矢。
力战酬恩。
殁而后已(其十一)
桓桓上将
弼我元后。
冯坐大树。
周居细柳。
忠不负名。
勇不期寿。
天长地久
勋庸不朽(其十二)
陈处士妻叶氏墓志铭元丰元年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七四、《灌园集》卷二○
陈处士之夫人叶氏,世居建安,曾王父某、父某,皆故不仕。
夫人为女慧,为妇顺,为母慈以明,内外称之。
归陈氏,经事三姑,后姑处之每过前姑。
凡岁时祭祀,涤器调馔,必躬亲,未尝以委奴役。
其于族与宾,如其祭。
其视夫之兄弟息如己出。
处士早世,夫人遵其志,教饬子孙,延儒师,能尽情诚。
乡闾有急,辄悯济之,饥给以食,危援以力,盖其常。
夫人母春秋高,所以存奉踵武相望。
母为人言,吾女敬养我贤于男云。
其至行如此。
元丰元年夏六月某甲子,夫人卒,于是寿七十馀一。
凡生七男四女,男某某举进士,女嫁张孝杰、林景则、张倞、雷殊。
某月某甲子葬夫人祔处士君之茔,实丁阮山。
铭曰:
孰不有归,我图必宜。
无非无仪,允蹈成之。
雍雍夫人,正顺之师
载扬其芬,刻以铭诗。
龙池绍定六年三月 南宋 · 张大猷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
大猷尝观钟山所作神传,知安乐公之名本于云居,惜其未详。
大猷昨窃廪建昌,特往访问,住山遇老具述其事云:昔有司马头佗至山之南曰瑶田,见道瑢禅师,谓瑢曰:「吾寻此山凡十五载,自南岳袭其冈而来,若获胜地,愿与禅席,阐扬佛告」。
是夜梦五神人来,曰:「求珠当入九重之渊,欲宝必登万仞之巅。
上有优游平地,固伟然」。
黎明,司马命樵人开道登山,见一白鹿衔花前导,自横岭而上,又数百步,地平如掌。
忽见五神人,曰:「此处乃弟子眷属所居,弟子受仸无用,今愿舍此,续仸慧命
如有所缺,弟子愿给备之」。
瑢随即其地治基建寺。
后三日,复见五神人现前,瑢问曰:「舍此何往」?
神答曰:「后山枯木,是可居也」。
瑢一日往谢之,神人果从枯榧树中出。
瑢问曰:「安乐否」?
神人曰:「弟子举族安乐」。
从此山神及树皆得安乐之名。
瑢乃马祖时人也。
唐宪宗元和初,寺成,名曰龙昌。
僖宗中和三年,有洪觉禅师道膺入山开堂演法,常有五老人来听。
一日,洪觉问曰:「公何人」?
对曰:「山前檀越」。
言讫而行。
洪觉令人观其所往,至山侧小池,遽入其中,遂不见,至今人呼为五龙池云。
癸巳绍定六年三月三日宋承节郎张大猷谨书。
按:《三教源流搜神大全》卷二,郋园丛书本。
少师保信军节度使魏国公致仕赠太保张公行状下之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六五、《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五、《黄氏日钞》卷三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七、七四、《名臣碑传琬琰集》卷五五、《秘笈新书》卷七、八、《少微通鉴续编节要》卷一六、雍正《陕西通志》卷八一、雍正《湖广通志》卷八一、嘉庆《湖南通志》卷一八二、嘉庆《汉州志》卷三八、道光《绵竹县志》卷三九、道光《永州府志》卷九上、同治《绵州志》卷四○、四七、光绪《湖南通志》卷三七
上自藩邸熟闻公德望,临朝之初,顾问大臣,咨嗟叹息。
召公赴行在,赐公手书曰:「朕初膺付托,以眇然一身,当万几之繁,夙夜祗惧,未知攸济。
公为元老,被遇太上皇帝礼遇之久,群臣莫及。
宜有嘉谋至计,辅朕初政。
方今边疆未靖,备禦之道实难遥度。
思一见公,面议其当,使了然如在目中。
繄公是望,公其疾驱,副朕至意」。
公奏曰:「臣敢不以前日恪事太上皇帝之心事陛下。
惟一其志,有陨无二」。
遂就道。
未至国门,敦促再四,至即引见。
上见公,改容体貌曰:「久闻公名,今朝廷所恃惟公」。
内侍赐公坐,降问再四。
公奏:「人主以务学为先。
人主之学本于一心,一心合天,何事不济?
所谓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
人主惟嗜欲私溺有以乱之,失其公理
故必须兢兢业业,朝夕自持,使清明在躬,惟是之从,则赏罚举措无有不当,人心自归,丑虏自服」。
上竦然曰:「当不忘相公之言」。
公又奏:「今日便当如创业之初,宜每事以艺祖为法,自一身一家始,以率天下」。
公见上天锡英武,每言及两朝北狩、八陵废隔、兆民涂炭,雠耻之大,感痛形于词色,因力陈和议之非,劝上坚志以图事。
制除公少傅、江淮东、西路宣抚使,节制建康镇江府、江、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进封魏国公
太上皇退处德寿宫,群臣希得进见,独再引公,见辄移时。
以秋防复往江上,留临安旬日,中使问赐饮食等不绝,礼遇冠一时。
公舟行出国门,见蝗自北来,飞长数里,即具奏曰:「灾异之起,必有所因。
陛下即位之初,忧劳庶政,岂容有此?
伏愿益修钦畏,以答天心。
抑天之爱陛下,殆将有以警勉于初,助成圣德也。
更乞延见近臣,咨问时政,必使惠泽实及军民」。
先是,公谓新政以人才为急,人才以刚正为先,因疏当今小大之臣有经挫折而不挠,论事切直者凡十数人荐于上,且乞以间暇时数引贤者自近,赐以从容,庶几启沃之间有所广益。
复荐陈俊卿、汪应辰可为宣抚判官,有旨差俊卿
又奏前国子司业王大宝可备劝讲论思,上遂命召大宝
公至江上,复奏曰:「直言不闻,非国之福。
秦桧用事,二十年间,诬以它罪,贼杀忠良,不知几何人。
愿下明诏,以太上之意条具往以直言获罪之人,各加恩施。
其诬之以事而身已沦没,许本家开析事因,经朝廷雪诉,庶几冤愤之气得申今日」。
又奏乞尽天下之公议以用天下之才。
洪迈、张抡使虏回,见公于镇江,具言初到虏中,锁之寓馆,不与饮食,令于表中换「陪臣」字。
公奏:「虏主恃彊,弹压诸国。
今日之事,惟修德立政,寝食之间无忘此雠,上慰天心,下从人欲,不当复遣使以重前失」。
翰林学士史浩建议,欲筑瓜洲采石城,上下公议。
公谓:「今临淮要地俱未措置,高邮巢县家计亦复未立,而乃欲驱兵卒但于江干建筑城堡,岂不示虏削弱,失两淮之心,堕将士之气?
或有缓急,谁肯守两淮者?
不若先城泗州便」。
上以公言为然。
已为参知政事,力主初议,其馀公所措置,辄不以为是。
公以张子盖可任,使镇淮上,图山东,而子盖所陈,辄沮抑百端,至下堂劄诘责,又深遏海州之赏。
公方招来山东之人,至者云集,而不肯应副钱粮,且谓不当接纳以自困。
公奏乞上幸建康,而专欲为怀安计。
公治舟楫于东海,所图甚远,而辄令散遣。
凡公所为,动皆乖异,党与唱和,实繁有徒。
子盖西人,负气竟以成疾。
公遣官属劳问不绝,且乞上亲喻之。
上赐手书抚存备至,而子盖卒不起,山东前所结约者皆失望。
遣其腹心司农寺丞史正志建康,专欲沮招纳事。
公论奏曰:「窃惟国家自南渡以来,兵势单弱,赖陕西及东北之人不忘本朝,率众归附,以数万计。
臣自为御营参赞,目所亲见,后之良将精兵,往往皆当时归正人也。
三十馀年,捍禦力战,国势以安。
今一旦遽欲绝之,事有大不可者。
此令一下,中原之人以吾有弃绝之意,必尽失其心,一也。
人心既失,变为寇雠,内则为虏用,外则为我寇,二也。
今日处分既出圣意,将见淮北之人无复渡淮归我者。
人迹既绝,彼之动息无自而知,间探之类,孰为而遣?
三也。
中原之人本吾赤子,今陷于虏者三十馀年,日夜望归,如赤子之仰父母。
今有脱身而来者,父母拒户弃绝之,不得衣食,于天理人情皆所未顺,四也。
自往岁用兵,大军以奔疲疾疫死亡十之四五。
陛下慨念及此,命诸将再行招募。
淮北之人不复再渡,所募之卒何自而充?
五也。
寻常诸军招江浙一卒之费不下百缗,而其人柔脆,多不堪用。
若非取军淮北,则军旅之势日以削弱,六也。
若果绝之,人心一失,大事去矣。
国家所系,人心为本。
惟陛下恢廓圣度,同符天地,信顺获佑,其理必然」。
上见之感悟,事得不罢。
正志又受旨,聚两路监司守臣往瓜洲相度筑垒事。
及见公,恃其口辩,欲为游说。
公折大义,正志乃愧恐不敢言。
将行,公复谓之曰:「归致意史参政秦桧主和,终致误国。
参政得君,无蹈覆辙」。
闻之悚然。
已遣使使虏,报登宝位。
公奏:「陛下初立,方欲图回恢复,而遽闻遣使,惧天下解体。
前日洪迈虏中供伏事状,寻闻虏酋备坐告喻岭北诸国。
虏借我和议之名以迫胁诸国类如此,愿毋遣」。
竟遣之,然虏计已行,亦竟责旧礼不纳也。
十一月,有旨召宣抚判官陈俊卿及公子栻赴行在。
公附俊卿等奏曰:「今日之事,非大驾亲临建康,则决不能尽革宿弊,一新令图,鼓军民之气,动中原之心。
臣自太上时,已为此谋。
江南形势实在于此,舍而不为,未见其策」。
又奏曰:「汉文帝初立,有司请早建太子,以尊宗庙,其为天下国家计甚远。
愿陛下留意焉」。
公于九月中尝具奏,以谓:「近闻吴璘之兵在德顺曾未几月,与虏大战,不可不为之深思也。
使此虏得志于西,则气焰必炽,胁制蕃汉,聚兵边陲,迫我臣属,事固难处。
今持久不决,有大利害存焉。
傥坐视不问,贻忧异时,非计之得也。
当令两淮之师虎视淮壖,用观其变,而遣舟师自海道山东,及多遣忠义结约中原,疑惑此虏,使有左顾右眄之虑。
而德顺之师知我有奉制之势,将士当亦贾勇自奋」。
至是俊卿等力言之。
已发诏,命德顺
志专欲亟和,以自为功,谓德顺既弃,则非徒无能为,亦固挠公之谋矣。
上见俊卿等,问公动静饮食颜貌曰:「朕倚公如长城,不容浮言摇夺」。
时上已有欲幸建康之意矣,而殊不以为然。
上遣内侍黄保躬赐公鞍马手书曰:「卿以元勋,特为重望,慨风尘之未静,仗忠义以亲行。
首固边防,徐谋开拓,俾朕居尊,无复轸虑。
缅思忠赤,益用叹嘉」。
俊卿等归,公知车驾来建康之期尚缓,深虑有失机会,复具奏曰:「人心向背,兴亡以分。
建康之行,一日有一日之功。
愿仰稽天道,俯徇众情,亟定行期,以慰中外之望」。
契丹酋窝斡亦起兵攻虏,为虏所灭,其党奔溃。
骁将萧鹧巴、耶律适里自海道来降。
公以为女真一国之兵,其数有限,向来独以彊力迫胁中国之民及诸国之人为用,是以兵盛莫敌。
今当招纳吾民,厚抚诸国,则女真之心自生疑惑,中原诸国莫为其用,虏可亡也。
奏乞厚抚鹧巴等。
上从之,诏公拟官赏施行,仍赐手书劳公曰:「卿以文武全才,副朕倚毗,宣威塞垣,厥功益茂。
夷虏来归,中外帖然。
今赐卿貂帽等」。
时虏以十万众屯河南,多张声势,欲窥两淮
公以大兵屯盱、泗、濠、庐,虏不敢动,但移牒三省、密院及移书宣抚司,虚为大言,欲索海、泗、唐、邓、商州及岁币等。
公奏此皆诡诈,不当为之动,卒以无事。
隆兴元年正月九日,制除公枢密使都督建康镇江府、江、池州江阴军屯驻军马,且命即日开府视事。
始,公命诸将筑泗州两城,至是而毕,隐然为边塞重镇。
时虏将万户蒲察徒穆及伪知泗州周仁以兵五千屯虹县都统萧琦以万馀人屯灵壁,积粮修城,遣间不绝。
公谓至必为边患,当及时扫荡。
若破两城,则淮泗可奠枕也。
且萧琦素有归我之意,累遣亲信至宣抚司
主管殿前司李显忠、建康都统制邵宏渊亦献捣二邑之策,公具以奏上。
上手书报可。
三月召公赴行在。
公中道具奏曰:「今之议者,孰不持战守之说?
其下则欲复遵旧辙,重讲前好。
以臣观之,战守之说是也。
然而战守之道,本于庙胜。
君天下者,诚能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用之战则克,用之守则固,理有决然者矣。
今德政未洽于人心,宿弊未革于天下,揆之庙算,深有可疑。
臣愿陛下发乾刚、奋独断,于旬月之间,大布德章,一新内外,尽循太祖、太宗之法,使南北之人知有大治于后。
人心既孚,士气必振,于以战守,何往不济」?
既至,复伸前说。
上再三叹美,谓公当先图两城,边患既纾,弊以次革。
乃命李显忠濠州灵壁邵宏渊泗州虹县,而令参议冯方随往犒劳。
公亦自往临之。
将行,念军事利钝难必,恐或小跌,伤上有为之心,谓诸葛亮建兴六年所上奏其言明切,曲尽事机,乞上置之坐右,常观览焉。
又出旗榜军前曰:「面奉圣旨,大军所至,务要秋毫不扰,专以慰安百姓为事。
敢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达于听闻,朕所不赦」。
公渡江,闻李显忠灵壁,而萧琦中悔,以众来拒。
显忠大破之,琦所将万五千人降杀殆尽。
邵宏渊亦进围虹县显忠会之,徒穆、周仁穷蹙,率其众降,亦以万数。
公又遣戚方将舟师趋淮阳,虑显忠轻敌深进,则亲帅官属前驻盱眙,几便近得以指呼。
显忠追萧琦至宿州近城,琦与家属及千户头领等百馀人降,遂直抵城下。
虏伪元帅者遣二万馀人来战,大破之。
进攻城,将士蚁附而上,遂克之,中原震动,归附日至。
上手书曰:「近日边报,中外鼓舞。
数十年来,无此克捷」。
公以盛夏人疲,急召显忠等还师,而上亦戒诸将以持重。
皆未达,伪副元帅纥石烈志宁率大兵至,显忠等恃胜不复入城,但于城外列阵以待,士卒颇疲矣。
伪帅令于阵前打话,谓「尔若破我,当尽归河南之地」。
既战,虏兵引却。
明日复来战,我师小不利,统制官有遁归者,军心颇摇。
显忠等率兵入城,虏众进攻城,复杀伤而退。
居数日,得谍者报,虏大兵将至,显忠等信之,夜引归,虏亦不能追也。
时虏名酋勇将降执系道,精甲破亡不翅三倍,是后不复能为灵壁虹县之屯矣。
退师,公在盱眙,去宿不四百里,浮言汹动,传虏且至。
官属中有怀檄以归者,亦有请公亟南辕者。
公不答,遂北渡淮,入泗州城
军士归者劳而抚之,视疮痍、拯疾病,存录死事,旌有功,人情胥悦。
凡数日,上下始知虏初无一骑过宿者,人心始定。
时公独与子栻留盱眙几月,俾将士悉归憩而后还维扬,具奏待罪。
上手书抚劳,公复奏曰:「今日之事,明罚为本。
而罚之所行,当自臣始」。
上手书报曰:「卿屡待罪,欲罚自卿始。
卿此言至公,岂不感格?
朕委任卿,未尝少变,卿不可以此介意。
正赖卿经画,他人岂能副卿」?
有旨降授特进,更为江淮宣抚使
宿师之还,士大夫素主和议者乘时抵巇,非议百出。
上又赐手书曰:「今日边事尤倚卿为重,卿不可以畏人言而怀犹豫。
前日举事之,朕与卿独任此事。
今日亦须朕与卿终任此事,切不可先启欲和之言」。
又荐遣内侍劳公,于是公又第都统制统制官以下,乞以次行罚。
时朝廷建遣杨存中御营使行江上守备,首途有日。
公谓命令不一,将士观望,或败国事,身死无益,遂论奏之。
上即日诏存中毋行。
公留真扬,大饬两淮守备,命魏胜海州陈敏泗州戚方濠州郭振六合,治高邮巢县两城为大兵家计,修滁州关山以扼虏冲,聚水军淮阴马军寿春庐州
大抵虏人来攻泗州,则粮道回远,城中兵二万馀足以守,乘其弊足以
如其出奇自淮西来,则清野坚壁,使无所掠。
既不得进,合兵攻之,可大破也。
然是时师退未几,人不自保,公命栻往建康挈家属来维扬,众情大安。
两淮郡县悉增葺屋宇,人物熙熙,以至乡落亦皆成聚。
上复召栻奏事,公附奏曰:「自古大有为之君,必有心腹之臣相与协谋同志,以成治功,不容秋毫之间,然后上下响应影从,事克有济。
伊尹之于汤,太公之于周,其次管夷吾之于齐,诸葛亮之于蜀,书传所载,始终可考。
不然,作舍道边,何自而成?
而况安危祸福之几,其应不远,可不畏哉!
今边隅粗定,军旅粗整,虏以伤败之故,其势未能为竭国之举。
而臣以孤踪,跋前疐后,动辄掣肘,陛下将安所用之?
愿深惟国计,精选天下岩穴之贤,付以中外大柄,任之专,信之笃,如前数君所为,谋出于一,不使小臣得以阴间,不使异议得以轻摇,先内后外,以图恢复,庶几日积月著,太平可期。
载惟陛下当至艰至难之时,遇自古未尝有之彊敌,若非君臣相与为一,朝夕图回,不较利钝,终期有成,诚恐岁月易流,后悔难追,甚可痛惜也。
臣老且病,望陛下矜怜,赐以骸骨,使之待罪山林,无令出处狼狈,取笑天下后世」。
上览奏,谓栻曰:「虽乞去之日至,朕决不许。
朕待魏公有加,终不为浮议所惑」。
公闻之,不敢复有请。
时上对近臣未尝名「公」,独曰魏公,每遣使来,必令视公饮食多寡,肥瘠何如,其眷礼如此。
八月,有旨复公都督之号。
都元帅仆散忠义与志宁并贻书三省、密院,索四郡及岁币等。
且云:「今兹治兵,决在农隙」,以恐胁我。
公奏:「虏力彊则来,力弱则止,不在夫和与不和之间。
使其有隙可乘,有机可投,虽使人接踵于道,卑辞厚礼无所不至,亦莫足以遏其锋也。
今伪帅书盖知江南之士欲和者众,离间吾心腹,挠乱吾成谋,坐收全功,以肆其忿毒于后。
惟陛下深察之。
臣诚过虑,窃恐腐儒之论不知大计,遂为真和。
曾不知三数年之后,虏马日蕃,人心益定,我之将士解体怠惰,是时,何以枝梧?
然今日内治未立,人多怀私,只贵谋身,不思为国,军民之弊,漠不加意。
不求之此而区区于末,恐无益也」。
时朝廷欲谢却归正人,已至者悉加禁切,且不欲公多遣间谍,恐生边衅。
公奏曰:「自昔创业中兴之君图回天下,非有夙任之将、素养之兵、旧抚之民为之用也。
考其施设,事非一端。
或取之群盗,或得之降虏,或以夷狄攻夷狄,莫不虚怀大度,仰凭天道,俯顺人心,以成大功。
后世仁德之不孚,措置之失宜,驯致降人多有背叛。
此非徒人事之谬,盖亦天命之不归也。
今陛下绍隆祖宗,务恢复,乃于降者而首疑之,则左右前后与夫今日军旅之众,孰不可疑?
而况它日进抚中原,必先招徕,事乃可济。
若处之失当,反激其怒,它日人自为敌。
计之出此,岂不误哉?
陛下将有经营四海之心,推诚待人,如天如日,岂比固陋之士,姑为保身之谋,独无天命之可信哉」?
又奏:「虏之于我,有不戴天之雠,挟诈肆欺,不遗馀力。
宣和靖康以来,专以和议挠乱国家,反覆诡秘,略无一实。
今败盟如此,而朝廷尚蹈覆辙,号为信义,恐生兵隙,臣所未喻也。
宋襄公谓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而卒败于楚,得无类是乎」!
汤思退右相思退死党,尤急于求和,遂遣卢仲贤、李栻持书报虏,并借职事官以往。
公又奏:「仲贤小人多妄,不可委信」。
上因其辞,戒勿许四郡,而宰执则令仲贤等许之无伤。
栻至境,托故不行,独仲贤往。
仆散忠义惧之以威,仲贤遂鼠伏拱手,状称归当禀命许四郡,愿持书复来。
仲贤见公,谬称虏有数十万之众近边,若不速许四郡,今冬必入寇,我无以当其锋。
且公重臣,不宜在江外,当亟渡江。
公知仲贤为虏所胁,即谓之曰:「某在此边备已饬,借使虏来,当力破之。
况探报日至,虏之屯河南者不过十万,计议得无为虏游说耶」?
栻复被旨,令入奏。
公命栻奏仲贤辱国无状,但所谋事,未知有无出朝廷之意,臣实不预此议。
栻至,上即召见,首问仲贤事。
栻具奏其状,且曰:「仲贤不可不明正其罚,朝廷与为表里,不可不察」。
上怒,下仲贤大理寺
思退等惶惧,反谓仲贤能说虏削去君臣之礼,止以叔侄相往来为有功,百端救之,至与左相陈康伯等叩头殿上乞去。
上不悦,犹镌仲贤官。
思退及其党惧,益大唱和议,建遣王之望、龙大渊为通问使副。
公在远,争不能得。
见诸军惶惑,归正人尤不自安,即出榜诸军,谓虏人妄有邀索,如辄敢渡淮,当约日决战。
朝廷闻公出此榜,皆大恐,独上以为然。
公又奏曰:「伏闻朝廷遣使甚亟,思虑反复,实不遑宁。
伏念臣顷居谪籍几二十年,流离困苦,加以忧患,狼狈万状。
所以养爱此身,不敢即死,亦以臣子大义,负不戴天之深雠,终幸一朝得伸素志,瞑目无憾。
幸遇陛下龙飞之始,英武奋发,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臣是敢受任而不辞。
今将士人情日以振作,而虏寇作于内,师老于外,少稽时月,形势毕见。
载惟此虏若势力有馀,内无掣肘,则秋冬之交必引兵长驱,要我以和,何求不成?
而乃遣书约期,势实畏怯,其状甚露。
纵令敢以偏师深入,自淮西来,为我则利,为彼非福。
盖三百里之内,野无刍粟,扼以不战,又何能为而直为此急急也?
重念臣衰老多病,所见所为迂阔寡合。
自度赋分单薄,无以胜任国事,欲俟岁晚力求休退。
惟臣所爱者,陛下之圣德闻于天下,有有为之时。
惟臣所忧者,夷狄之奸计得以肆行,而后悔何及?
不然,臣年馀几何?
岂不欲姑就安逸以毕此身,而固为异同于今日也」?
又奏:「今岁守备甚严,自秋涉,初无一事。
向若虏不贻我以书,固自若也。
不幸因虏以一介持书慢我,而朝廷匆遽遣人,自招纷纷。
缘此内外之情各不怀安,于国体所系甚大。
今兹使行,事体尤重,岂宜更复草草?
惟此虏若必欲侵凌我,虽恳请百拜,有不可遏。
如其不能,亦何由而动?
况专幸寇雠之不我侵,急急然徒为恳免苟安之计,臣之所未谕也」。
上赐手书谕意,将以首相待公。
公奏力辞。
未几,遂召公赴行在奏事。
议答虏书事,以为但当轻遣一介往观其情伪而为之所。
至是,乃闻朝廷遣之望等。
十一月二十五日,行至镇江,上奏曰:「近者窃承朝廷已定遣使之议,臣身在外,不预闻。
窃惟徽宗、钦宗不幸不反,亘古非常之巨变,凡在臣庶,不如无生。
而八陵久隔,赤子涂炭,国家于虏,大义若何?
况逆凭陵,移书侮嫚,邀求大臣,坐索壤地,其事近在前岁。
今议者不务力为自彊之计,而因虏帅一贻书,遽遣朝士奔走麾下;
再贻书,欲遣侍从近臣趋风听命,复将裒吾民之膏血以奉雠人,用犹子之礼以事雠人,欺陛下以款之之名,而为和之之实。
其说固曰吾将款之而修吾兵,政不知使命一遣,岁币一出,国书一正,将士褫气,忠义解体,人心愤怨,何兵政之可修?
又不过曰吾将款之而理吾财用,不知今虽遣使而兵不可省,备不可撤,重以岁币之费,虏使之来,复有它须,何财用之可理?
此可见欺陛下以款之之名,实欲行其宿志也。
惟党与之是立,惟家室之是顾,惟富贵之是贪,岂复以国事为心哉?
况两朝銮舆之望已绝,宗室近亲流落虏廷,戕贼殆尽,犹欲与之结和,不知于天理安否?
臣实痛之。
臣年老多病,所论与朝廷略不相合,岂可蒙耻更造班列,以重败其素节?
且陛下庙堂之上,岂容狂妄不合之臣滥厕其间?
臣虽至,亦诚不忍与今日力主和议之臣并立于朝。
伏乞早降指挥,罢臣机政。
臣见力疾至前路秀州,听候指挥」。
上赐手书曰:「览卿奏,欲在秀州指挥,甚非朕所望也。
卿忠诚为国,天下共知,和议事专俟卿到,面尽曲折。
卿宜速来」。
继遣内侍甘泽赐公手书曰:「卿赴召入觐,何为中道遽欲引嫌自陈?
军国大事,正要卿同心叶济。
已差甘泽宣卿,宜体朕意,疾速前来」。
公以上意厚甚,不敢固辞,复上奏曰:「臣窃闻道路之言,谓今兹议和非陛下本心,事有不得已者。
询之士大夫,多以为然。
惟臣昔尝力陈和之不可,为秦桧所挤,濒死者屡。
赖太上皇帝保全覆护,获有馀生。
今日之议,臣以国事至大,不敢爱身,力为陛下敷陈,不知陛下终能主张之否?
又有事之大者,人才混殽,风俗陵夷,纲纪久弛,上下偷安,巨细积弊,内治自彊未见端绪。
若力图所以革之,一绳以公,不恤浮议,则怨谤之言投隙伺间,巧为伤中,事必无成。
若因循不革,日复一日,何以为国?
国政不立,何以禦寇?
不知陛下能力断于中,果行于外,君臣一心,无间可乘,以济此艰难之业否?
臣是以食不遑味,寝不遑处,拳拳忧心,有如皦日。
思所以为陛下计、为社稷计,须臾不敢忽也。
不然,臣年老数奇,粗知学道,岂敢叨踰荣宠,窃位于朝,以负陛下社稷哉?
臣到阙日,愿赐清间之燕,俾尽区区。
度其是否,使之进退有据,不违其道。
不胜幸甚」!
既至入见,上首谕公以欲专委任之意,公复力陈和议之失。
上为止誓书、留使人,而令通书官胡昉、杨由义先往谕虏帅以四郡不可割之意。
于是之望、大渊待命境上,而上与公密谋,若虏帅必欲得四郡,当遂追还使人,罢和议事。
十二月二十二日,制拜公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都督如故。
思退亦转左仆射
上谕当直学士钱周才以注意在公,故思退虽为左相,而公恩遇独隆。
每奏事,上辄留公与语,又时召栻入对,赐公御书《圣主得贤臣颂》。
思退等素忌公,至是益甚。
公既入辅,首奏当旁招仁贤,共济国事。
上令条具,公奏虞允文、陈俊卿、汪应辰、王十朋、张阐可备执政刘珙、王大宝、杜莘老宜即召还,胡铨可备风宪张孝祥可付事任,马时行、任尽言、冯皆可备近臣,朝士中林、王、莫冲、张宋卿议论据正,可任台谏,皆一时选也。
公自太上时,即建议当驻跸建康,以图恢复。
即位,公入对,又首言之。
及总师江淮,每申前说。
至是复力言于上曰:「今不幸建康,则宿弊不可革,人心不可回,王业不可成。
秦桧二十年在临安,为燕安酖毒之计,岂可不舍去之而新是图?
大抵今日凡事皆当如艺祖创业时,务从省约,而专以治军恤民为务,庶国有瘳。
不然,日复一日,未见其可」。
上深感悟。
通书官胡昉等至宿州仆散忠义以不许四郡之故,械系迫胁。
等不屈,忠义计穷,更礼而归之。
上闻之,亟召栻语之故,令谕公曰:「和议之不成,天也,事当归一也」。
始议以四月进幸建康
公又奏当诏之望等还,上批出曰:「王之望、龙大渊并一行礼物并回」。
思退等大骇,更约翌日面奏。
及至漏舍,思退等竞执前说。
公折以正论,辄屈。
是日三月朔旦,上当诣德寿宫
未登辇,召宰执议事。
思退参知政事周葵、同知枢密院洪遵叩头力争,上怒,声色颇厉。
及自德寿宫回,复批出曰:「追回之望等劄子宜速进入」。
德寿宫太上皇帝亦深怒:「此虏无礼,卿等不可专主和议,恐取议于天下」。
思退等惧,遂以劄子进入,发金字递行
公奏胡昉等能不为虏屈,当加赏
而向者卢仲贤擅以国家境土许寇与雠,宜有重罚。
有旨仲贤除名勒停,编管郴州
又奏:「宜榜示诸军,谕以仆散忠义械系使人,加以无礼,使各奋忠义,勉励待敌,趋赴功名,庶几诸军知曲在虏,且知和议不成,激昂增气」。
上令都督以此旨降榜两淮、荆、襄、川、陕,数日之间,号令一新,中外军民皆仰上英断。
思退计穷,复奏力主和议,且请上以宗社大计奏禀太上皇帝而后从事
上亲批其后,降付三省曰:「虏无礼如此,卿犹欲言和,今日虏势非秦桧时比,卿之议论,秦桧之不若」。
故事,宰相日一人启御封。
是日适公当启,启毕,即转示思退
思退大骇,藏去。
先是,上既决幸建康之议,思退不与闻。
后奏事上前,语屡屈,因请曰:「和议不成,虏至何以待之」?
上曰:「朕已决幸建康」。
思退等失色。
及又见批语,乃阳为皇恐乞祠状,而阴与其党谋为倾陷之计,反覆诡秘,人不得尽知也。
居数日,俄有旨命公按视江淮
公知一日出外,奸人必得肆意,然趣行之旨屡下,而事之成败则又有非人力所能为者,乃行。
既出国门,思退遂与右正言尹穑通谋,日夜汲汲益求所以间公者。
公未抵镇江,道遇王之望等还,见之望力主和议,因密奏之。
思退等亦相与阴谋,谓不毁守备则公不可去,和不可成,乃令之望等盛毁守备一无以恃者。
又阴以官爵讽诸将,令入文字,称虏盛彊,为畏怯语。
专主其议,百计毁公。
盖公受任江淮,两年有半,念国家多虞,丑虏未靖,忧恐计度,寝不遑安,食不遑味。
祁寒盛暑,劳抚将士,接纳降人,讲论军务,未尝少倦,少年精力有不能及。
而公忠义奋激,曾不以为劳。
诸军感悦,有不待号令而从者。
计所招来山东淮北忠义之士,实建康镇江两军凡万二千馀人,万弩营所招淮南彊壮及江西群盗又万馀人,陈敏统之,以守泗州
淮南军士知泗为两淮要塞,皆愿以死守,至挈父母妻子往焉。
要地如海、泗、高邮、巢、和、六合等皆已成筑,其可因水为险处,皆积水为匮,增置江淮战舰,诸军弓矢器械悉备。
两年,虏屯重兵十万于河南,为虚声,胁和至再至三,皆有约日决战之语。
泗州将士日望虏至成大功,而虏亦知吾备禦甚设,卒不敢动,反为防我计。
及是,公又以宰相来抚诸军,将士无不踊跃思奋,军声大振。
虏闻公来,亦檄宿州之兵归南京,沿边清野以俟。
淮北归正者日来不绝,山东豪杰悉遣人来受节度
公晓之曰:「淮北山东之人慕恋国恩,厌苦虐政,保据山险,抗拒贼兵,于今累年。
首领冒难远来,备述尔等忠勤,为之恻痛。
已具奏皇帝,记录汝等姓名,将来大兵进讨,则掎角为援,昼惊夜劫,抄绝粮道
如是贼兵深入,便当连跨城邑,痛剿贼徒。
勋绩傥成,节钺分茅,皆所不吝。
但当观时量力,无或轻动,反墯贼计。
今本朝厉兵秣马,以俟天时,汝等亦宜训习,以待王师之至」。
公又以萧琦乃契丹四军大王之孙,沉勇有谋,欲令琦尽统契丹降众,且以檄喻契丹,大意谓本朝与契丹有兄弟之好,不幸奸臣误两国,皆被女真之祸。
契丹不祀,皇帝无日不念此。
尔能结约相应,本朝当敦存亡继绝之义。
虏人益惧,遂为间书,镂板摹印,散之境上,类后周所以间斛律明月之意。
督府参议官冯方立朝有直声,临事不避难,遍行两淮,筑治城垒,最为劳勚。
思退等以其效力尤多,尤恶之,使不当筑城费财,凡再罢。
又论公所费国用不赀,公奏:「计督府遣间探、给官吏等,二年半之费,实不及三十万缗。
其馀为修城造舟、除器招军等用」。
出公奏,思退、穑议屈,于是始谋更造它事撼公。
殿前后军统制张深守泗有劳,军士安之。
俄有旨放罢,而以赵密之子廓代之。
公至淮东,询问知状,奏留,而指公此事为拒命跋扈。
思退等又相与谋,上眷公厚,必未肯遽罢公,但先罢都督,则公自当引去。
奏论如思退计,而公自闻冯方罢,已上奏乞罢督府
诏从公请,而公亦封章力求还政矣。
连疏诋公愈力。
左司谏陈良翰奏,如公忠勤,人望所属,不当使去国。
上谓良翰:「本无此事,且当今人材孰有踰魏公者?
卿宜遍喻侍从台谏,使知朕此意」。
侍御史周操良翰议,至是争论甚力。
然是时公留平江虎丘,致仕之已八上矣。
上察公恳诚,欲全其去。
四月二十有二日,制除公少师保信军节度使、判福州,而思退等遂决弃地求和之议。
且命宣谕司统领司磨治督府文书钱物,吹毛求疵,卒不可得,乃已。
公力辞恩命,上不许,至五六,除醴泉观使
公虽去国,不敢以嫌故有隐,奏尹穑奸邪,必误国事,又奏劝上务学亲贤。
故旧门生或劝公当勿复问时事,后虽有召命,亦无庸
公慨然语之曰:「君臣之义,无所逃于天地之间。
况吾两朝厚恩,久尸重任,今虽去国,犹日望上心感悟。
苟有所见,安忍不言?
上复欲用某,某当即日就道,敢以老病为辞?
如公等言,复何心哉」!
闻者耸然。
公以连年疲劳,比得退休,已觉衰薾。
且畏暑,未能遂还长沙
行次馀干,假宗室赵公頙之居而寓止焉。
居之南有书室,公名之曰「养正」,而为之铭曰:「天下之动,以正而一。
正本我有,养之斯吉。
道通天地,万化流出。
精思力行,无忘朝夕」。
日读《易》,更定前说,且曰:「庶几未死,于学有进也」。
又取《易》象题坐右曰:「谨言语,节饮食,致命遂志,反身修德」。
亲旧来访者,辄与讲论古道,终日不倦。
盖其心纯一,无出处动静之间如此。
孟秋既望,公荐享祖考,既奠而跌。
叹曰:「吾大命不远矣」。
手书家事付两子,且定祭祀昏丧之礼,俾遵守,曰:「丧礼不必用浮屠氏」。
且曰:「吾尝相国家,不能恢复中原,尽雪祖宗之耻,不欲归葬先人墓左。
即死,葬我衡山足矣」。
仲秋二十日,犹为饶守王十朋作《不欺室铭》,有曰:「泛观万物,心则惟一。
如何须臾,有欺暗室?
子敬义,不忘栗栗」。
至二十有二日,始寝疾。
二十八日,疾病。
晡时,命子栻等坐于前,问国家得无弃四郡乎,且命作奏乞致仕。
日暮,命妇女悉去,夜分而薨。
先是,六月末有大星陨于赵氏居养正堂之北,光芒若昼,赵氏一家尽惊。
翌日,得公书欲来寓居云。
讣闻,上震悼,辍视朝两日。
有旨赠公太保
栻等不敢违公志,扶护还潭州
以是岁十一月辛亥葬于衡山县南岳之阴丰林龙塘之原。
公自幼即有济时之志,未尝观无益之书,未尝为无益之,孜孜然求士尚友,讲论当世之故。
闻四方利病休戚,辄书之册,至一介之贱,亦曲加询访。
京城中,亲见二帝北狩,皇族系虏,生民涂炭,誓不与虏俱存。
委质艰难之际,事有危疑,它人畏避退缩,则挺然以身任之,不以死生动其心。
南渡以来,士大夫往往唱为和说,其贤者则不过为保守江南之计,夷狄制命,率兽逼人,莫知其为大变。
公独毅然以虏未灭为己责,必欲正人心、雪雠耻、复守宇、振遗黎,颠沛百罹,志踰金石。
晚复际遇,主义益坚,虽天啬其功,使公困于谗慝之口,不得卒就其志,然而表著天心,扶持人纪,使天下之人晓然复知中国之所以异于夷狄,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而得其秉彝之正,则其功烈之盛,亦岂可言哉!
公论事上前,务尽道理,期于听从,不为苟激。
其在官守,事无细大,必以身亲,视国事如家事,视民疾苦如在己身,至诚恳恻,贯彻上下。
平生四被谪命,处炎方几二纪,拳拳念君之心远而弥笃。
见朝廷一举措之善,则喜溢词色;
一事不厌,则忧思终夕不寐。
尝曰事君者必此心纯一而后能有感格,盖其忠义自壮至老,或用或舍,未尝有斯须之间也。
事太夫人先意承志,婉愉顺适,曲尽其心,奉养恭恪,寒暑不渝。
家人妇子见公身率,莫敢不敬。
或时远去侍侧,每觉意绪不佳,则曰:「太夫人得无有疾乎」?
遣人候问,则其日果太夫人服药也。
太夫人方严,或颜色不和,则公拱立左右,踧踖若无所容。
俟太夫人意舒,乃敢安。
盖自膝下至白首如一日。
太夫人既没,见素所服用之物,未尝不泣下,起敬孝,孝诚笃至,上自宫禁,下至闾阎,无不咨嗟叹息。
缙绅军民闻风而兴慕用,与夫愧悔改行者,不可胜计也。
于兄徽猷公友弟笃至,教养其子与己子不少异。
义庄以赡宗族之贫者,以至母族丧葬婚嫁,亦皆取给焉。
岁时祭祀,必预戒小大,使各严恪。
涤牲治具,必亲涖焉。
及祭,肃乎如祖考临之。
时节尝新,必先荐于庙而后敢食。
器皿择精洁者备荐享,不以它用。
素能饮酒,至斗馀。
及贬连山,太夫人曰:「南方地热,宜省酒」。
即不敢饮。
及再见太夫人,命之饮乃饮,遂终身不踰三酌。
于器用取具,不问美恶,平生无玩好,视天下之物泊然,无足以动其心者。
燕处饮食,皆有常度,虽在闺门,无戏语,无所容。
未尝偏倚而坐,未尝疾呼遽行,言必有教,动必有法。
盛德日新,至老无息。
及在馀干,未寝疾间,温恭朝夕,无丝毫倦怠意。
绝笔二铭,于今读之犹能使人悚然起敬。
则公之心虽未易以言语形容,然于此亦可以少见其几矣。
盖其天资粹美,涵养深厚,以至于德成而行尊,非强勉所能及也。
公之学一本天理,尤于《易》、《春秋》、《论》、《孟》。
尝论《易》数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
太极一也,两仪三之也。
分为二,而七、八、九、六之数五十有五,此天地之中数也。
何以知其然?
盖一、三、五、七、九合为天数,而天数不过五;
二、四、六、八、十合为地数,而地数不过五。
天地奇耦,合之为十,总之为五十有五。
自然之数,皆不离乎中,中故变,变故其道不穷。
圣人神而明之,用数之中,故消息盈虚之妙、阖辟变化之几皆在于我而动静莫违焉,中其至矣」。
又尝论刚柔之义示子侄曰:「君道主刚,而其动也用柔,故乾动则为坤矣。
臣道主柔,而其动也用刚,故坤动则为乾矣。
故夫必欲远声色,必欲去小人,必欲配帝王,必欲定社稷,必欲安民人,必欲服四夷,乾之刚也,君则之于内而主断也。
至于礼臣下、下贤才、抚四邻、爱百姓、恤孤寡,虚心取善,舍己从人,其动莫非柔矣。
不敢唱始,不敢先事,谨礼法,循分守,安进退,守职业,坤之柔也,臣得之于内而有承者也。
至于犯颜敢争,捐躯尽节,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千里之命,可杀不可辱,可困而不可使为不义,守忠义之大训,弭患难于当年,断大计、定大疑,正色立朝,华夷詟服,其动莫非矣。
故夫善观《易》者,必观夫刚柔之中而究其所以用,则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或得或失,或悔或吝,或吉或凶可以类推矣。
不知刚柔之用,不可言《易》也」。
胡铨公序其所著《春秋传》者,公告之曰:「《春秋》所书,莫非人事者。
作之于心,见之于事,应之于天,毫釐不差。
夫子叙四时,称天王,以谓顺天则治,生物之功于是兴;
天则乱,生物之功于是息,为千万世训至明也。
故一言以断《春秋》之义曰天理而已矣。
呜呼!
使王知有天,则诸侯知有王,大夫知有诸侯,陪臣知有大夫,驯致之理,得之自然,祸难孰为而作哉?
盖王者知有天而畏之,言行必信,政教必立,喜怒必公,用舍必当,黜陟必明,赏罚必行。
彼列国诸侯虽曰彊大,敢违天不恭,以重拂天下之心而自取诛灭耶?
周道既衰,王之不王,不能正身行礼,奉承天心,以大明赏罚于天下。
《春秋》为是作,以我褒贬,代天赏罚,庶几善者劝、恶者惧,乱臣贼子易虑变志,不复接踵于后,天地之大德,始获均被万物。
圣人先天心法之要,蔑有著于此书者矣」。
公于本朝大臣最重李文靖公,谓近三代气象。
又以寇忠悯、富文忠、范文正之事为可法,尝曰:「莱公自澶渊还,耻于城下之盟,益劝上修德立政。
既不获用,乃有东封西祀之说。
郑公使虏还,以和议为耻,以自治为急务,而不受枢庭之赏。
文正自西鄙入参大政,劝仁祖天章阁,俾大臣条时务,大修政事。
文正所具二十条,无非要切,然亦不克施。
使三公获尽其猷为,则王业必不至二百年而中微也。
异时归老山林,当作三贤堂于弊庐之侧,庶几朝夕想像,如见其人」。
三公所为有契于公心也与!
每训诸子及门人曰:「学以礼为本,礼以敬为先」。
又曰:「学者当清明其心,默存圣贤气象,久久自有见处」。
见人有一善,为之喜见辞色。
子侄辈言动小不中理,则对之愀然不乐,人自感动。
杨国夫人乐氏,旬日被命召,即造朝。
及为侍从,或以公盛年,劝买妾。
公曰:「国事如此,太夫人在远,吾何心及此」?
遂终身不置妾。
再娶蜀国夫人宇文氏,贤明淑顺,与公同志。
事太夫人尽礼,鸡鸣,已冠帔立寝前,俟太夫人寐觉。
夜则俟太夫人寝,至息匀寐安乃去。
食饮汤药,一一亲之。
太夫人常曰:「吾儿孝,天赐贤妇,以成其心」。
内外宗族敬仰无间言,起居饮食亦皆如公有常度不渝,相对如宾。
公方贵,未尝言及宇文氏私门,每训诸子曰:「吾朝夕兢兢履地如履冰,惟恐一言之失,一事之差」。
盖其德诚足以配公焉。
先公五年薨,葬衡山,与公同兆异穴。
生子男二人,长栻,右承务郎、直秘阁
次枃,右承奉郎
公奏议务坦明,不为虚辞,率口诵,令子侄书之,皆根于心,不易一字。
有《绍兴奏议》、《隆兴奏议》各十卷,《论语解》四卷,《易解》并《杂记》共十卷,《春秋解》六卷,《中庸解》一卷,《诗书礼解》三卷,文集十卷。
惟公忠贯日月,孝通神明,盛德邻于生禀,奥学妙于心通。
勋存王室,泽在生民,威震四夷,名垂永世
平生言行,非编录可纪。
谨掇其大略,以备献于君父,下之史官传之无穷,且将以求当世立言之君子述焉。
谨状。
乾道三年十月日,左迪功郎、特差监潭州南岳庙朱熹状。
偈颂一百零二首 其四十一 宋 · 释慧远
 押词韵第十八部
瞎堂也有三个诀,靠倒云门乾屎橛。
一双白大吃泥鳅,两个鹭鸶吞石蠮(举百丈先和尚示众云:百丈有三诀,吃茶珍重歇,直下便承当,敢保君未彻。觉和尚云:琅琊有三诀,绿水青山月,三冬枯木花,九夏寒岩雪。)
贺平西南夷表 北宋 · 刘攽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五、《彭城集》卷二五
进奏院报,伏闻经制泸州夷贼公事林广奏,已至羁縻归徐州,破荡蛮贼。
班师奏凯,告语上功。
威震鬼方,庆通寰宇。
臣闻猃狁匪茹,周宣出征;
昆明不通,汉武致讨。
先王之于四海,虽亭育焉不殊;
中国之于百蛮,亦驱除之而已。
是以荒服崎岖之域,容致龚行豫顺之师,暂费永宁,一月三捷。
伏惟皇帝陛下道周无外,仁济有生,德业著于日新,神武臻于妙算。
自跂行喙息之类,皆得阳和,而雕题被发之氓,率知面内。
何乃僰僮甚蠢,泸水不毛,鸱枭未知于革音,蜂虿潜怀于肆螫?
实王忾之所不赦,宜天讨之所必加。
命将修戎,槎山除道,成算出于帷幄,选士奋于貔貅。
穴处巢居,不悟震霆之至;
草薙禽狝,如经燎火之馀。
于小丑足以深惩,在憬夷莫不畏服。
边徼斥广,戍堠晏安。
廷议佥同,固无屈朔方之策;
琛献麇至,方誊上槃木之诗。
臣官忝鱼符,身遥象阙,预闻嘉庆,喜不自胜。
英州南山众乐亭绍圣二年三月 北宋 · 李修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三、《广东文徵》卷五五、道光《广东通志》卷二○九、道光《英德县志》卷一三、同治《韶州府志》卷二五
庾岭而南,惟九韶之石为天下最。
峦阜秀拔,接于真阳,而南山之志,尤为殊绝,孤峰擎天,削立千仞。
昔舜鸣弦于其上,因以名之,至今有二臣之祠存焉。
峰之下石壁万叠,唐之闻人尝搜览胜槩,名其景者非一,如寒翠亭、晞旸岛、凌烟嶂、涵晖谷
羽客遐举,存鍊丹之灶;
乳溜泓澄,置煮茗之台。
仙岭瞰沂风之亭,南岩桃花之坞,与夫象鼻澄光之矶,潜灵溅泉之洞,莲花之孤台,好静之虚岩,定光之幽室,虎跑之飞泉,拊击寒石,钟鼓磬响,乳窦风穴,千怪万状以至。
步飞霞岭,立栖云洞,攀缘危磴,遂履危地,下视千里,如指掌间者,薰风亭也。
虽然昔人能名之,往往恢搆固未暇,实有望于来者。
自唐迄今,绵历年祀,荆榛芜秽,人迹不到,岂非天秘地藏,必有所待?
绍圣元年夏四月莆阳方公出守是郡,因暇披图牒,询耆旧,遍求南山之景。
由回龙石而上,得寒翠故基,拂拭苔藓,睹唐人元固识名于壁间。
自此则路势断绝,不可蹑而前也。
公乃缘崖筑道,袤及百丈,始历涵晖之谷,得元杰留铭,自称为谷客
山有浮图,名曰圣寿,梁之果业寺也。
尝搆亭于谷岛之两间,然狭隘卑陋,不足以凭高望远。
公乃即其基而广之,因山取材,不日成就,名之曰「众乐亭」。
亭之前跨空为台,高可数仞,名之曰「月台」。
凡经昔人游者,遂因名而亭之。
嘉花美木,环植数千本,下临深渊,中横沙渚,远岫屏倚,重城臂回,洞谷之邃幽,檐楹之高下,虽使辞人不能写其情,丹青莫能绘其状。
行客舣舟,仰而视之,若在云汉间,虽武陵桃源莫能胜也。
由是知山水佳致,必因人而后兴,此「众乐」、「月台」所以自公始矣。
尝谓良二千石人君所与共治天下而分其忧也,然乐民之乐者,安能不忧民之忧乎?
且堂上不粪郊草,不瞻旷芸,一人向隅,满室为之不乐。
英虽小邦,民亦多事,设或簿书之纠纷,狱讼之填委,目前之事且剸裁之不暇,尚安能纵燕游之私耶?
细民困于衣食之不给,而饥寒是恤,加以盗窃乘之而法不能禁,方戚嗟愁叹之不已,则众以为忧,公独以为乐乎?
今公自下车勤恤民隐,上以宣布天子之德惠,下以询考风俗之利疚,不待报政而事无不举,刑清而法平,吏畏而民服,以故狱无冤囚,庭无留讼,水旱不作,年谷屡丰,士类云集,商旅辐凑。
至于农夫野老,莫不腾颂于山林垄亩之间,然则众以为乐,公独以为忧乎?
古人云「乐不若与众」,则斯亭之搆,非为己私有,皆所以从民欲也。
投间登临,纵步杳蔼,古木连络,藤萝下垂,野猿遐攀,汀鹭群立,兀坐幽石,尘劳顿捐。
以至酌乳水以煎云,临钓矶而烹鲜,胜通天之万象,嗤碧落之到难。
通天、碧落皆英州口。
公既至止,而民亦从之,歌声往还,弦管迭奏,不知使君之乐游人耶,游人之乐使君耶?
若夫烟霞夕收,万籁俱息,微风四来,纤尘不到,月照流水,金波散摇,禽鸟不喧,渔火上下,公于是时登高台,邀宾从,酌壶觞,赋歌咏,陶然有得于心意之表,此又所乐非众乐也。
虽然,贤者固有是乐矣,如公之宏才远器,亦安能久居此乎?
行当膏泽广土,岂止同民乐于一邦而已!
异时李成阴交翠,丹荔夏熟,杂花秋香,后人爱之,勿剪勿伐,其犹甘棠之思乎?
惜夫采诗之官废,舆颂不得以上达,敢摭其实为之记云。
希觉太守名也,民先其字也。
奉新温陵林棐郡从事临庆梁迥金溪敏修真阳新淦执礼,尝从公之游,亦可以托名于不朽,无愧于古人矣。
绍圣二年三月望日□□□于崖石。
夏国元祐八年四月庚申 北宋 · 宋哲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四四、《宋大诏令集》卷二三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八三
省所上表,遣使诣阙,悔过上章,及献纳兰州一境地土,绥州义合寨亦取直画定,却有塞门乞还赐夏国等事,具悉。
朕统御万邦,敦示大信,眷尔嗣藩之始,亟驰请命之诚,爰给土疆,复颁岁币。
岂谓受赐而往,辄兴犯顺之师,中外交章,神民共忿。
朕以尔在位未久,势匪自由,姑戢伐罪之大兵,聊用禦边之中策。
仍敕疆吏,许尔自新。
今则遣使来庭,托辞悔过。
何乃谢章之初达,遽形画境之烦言?
况西蕃故疆,中国旧地,已载前诏,不系可还。
其分界虽曾商量,在用兵亦合隔绝。
然则塞门之请,殊非所宜,定西以东,已有前谕。
河东鄜延路新边界至许从前约,令逐路经略司依前后诏委官开立壕堠外,兰岷路未了地界,亦已令兰岷路经略司依先降朝旨委官,候夏国差到官,详先降指挥同共商量分画。
缘夏国自元祐通贡受赐,后来累次犯边,仍候诸路地界了日,可依前别进誓表,然后常贡岁赐,并依旧例。
陆机 宋 · 何去非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六六、《何博士备论》卷下、《唐宋名贤确论》卷六、《历代名贤确论》卷五九
扫境内之众而属人以将,持疏远之身而将人之兵,于君臣授受之际,皆危机也。
善任将者,不以其兵轻属于人;
善为将者,不以其身轻任其寄。
君必有以深得于臣而使之将,臣必有以深得于君而为其将,故武事可立而战功可收,君臣皆获令名于天下。
古之人有行之者:孙武之于吴王阖闾田穰苴之于齐景公周亚夫之于汉文帝是也。
始,以兵法干吴王也,王试之以妇人。
即因其所以试我者探其心而占之,其意已在乎二姬之首也。
二姬,王之所甚爱者。
固知乎深宫之妇人且安王之宠,岂尝知枹鼓之约束而严将军之令哉,然必斩之而不释者,非有怨夫二姬者也,且藉其首以探王之诚心所以信我者固与不固也。
王果不恤二姬之死,而知孙武之善兵,遂卒将之。
亦知王之所以任我者固,而安为其将,故能西破强楚,北威齐、晋,而吴以霸强。
齐景公田穰苴之为将军也,受钺之始,因请其宠臣庄贾以监其军。
穰苴岂真以人微权轻而有赖于哉,其意固已在乎之戮也。
顷刻之约,可以情免也,然卒不置其诛者,非有忍于也,姑借其死以探齐君之诚心,而占其所以任我者笃与否也。
景公贤其人而任之不疑,故能大却燕、晋之师而还其所侵。
汉文严三将军之屯以备胡,躬劳其军,至于细柳之亚夫,虽天子之诏,而屈于将军之令。
方是之时,细柳之士徒知亚夫之威而不知汉文之尊也。
亚夫于此悖君臣之分而为是不可犯哉,亦以探孝文之诚心,以占其待我者至与未至也。
汉文高其才,属于景帝,以为可以重任,而亚夫亦以阃外之事自专,故七国之反,总制其军,遂能固拒救梁之诏,而平关东之变。
世之浅者,徒见夫三人得徇众立威之道,曾不知其为术之微,非特主乎徇众立威而已也。
至于君臣所以相得之始,固结其心,不可以间离毁败,而以勋名自全者,皆出乎此故也。
甚矣,陆生之不讲乎为将之术也!
以亡国羁旅之身委质上国,于术无所持,于气无所养,徒矜才傲物,犯怒于众。
司马颖强肆不君,举犯顺之师,岂足为托身之主哉。
以怨雠之府,一朝身先群士,都督其军,而众至数十万;
汉魏以来,出师之盛,未尝有也。
彼既失所任矣,而内无术以探其所以任我者之心,外无权以济其所以属我者之事,乃方掀然自拟管乐。
临戎之始,孟超以偏校干其令而辱之,若遇仆虏,而不以为戮而舍之。
以是而将,用是而战,虽提师百万,孰救其败哉!
鹿苑之溃,死者如积,众毁因之,遂致其诛,为天下笑。
曾不知才不足胜其所寄,智不足酬其所知,一投足举踵,则颠踣随之,乃归祸于三代之将,岂不缪欤!
或曰,世将,而儒者也,军旅之事非其素所长者,遂丧其师。
王衍、房琯之徒皆以招败也。
嗟乎!
以儒而将,至乎丧师者,才不足以任将故也。
必曰儒不可以将,将不可用儒者,非也。
才之所在,无恶其儒也。
使儒而知将,则世将有所不能窥也。
至若者,适足以杀其躯而已,何足道哉!
拟川峡招安捉贼平王均露布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三、《灵岩集》卷二
尚书兵部臣有终等言:小校何知,遽受群愚之迫;
神威所莅,定无天讨之稽。
矧维裸肱决射之徒,乃有背上忘恩之事。
是之可忍,毋乃太荒。
国家并用刚柔,初无吐茹,仁义四渐于六幕,赏刑迭出于万几。
况兹效命以衽金,要在秉忠而知礼。
凡服饰鞬櫜之末,洎炙浆饫劳之微,何足动心,乃敢倡乱。
纵马辔以售奸计,戮主将而成凶谋,奔惶符节之臣,创易岁年之号,竟屠汉垒,亟走剑门
赖天险之难图,阻兵端之将逞。
属上闻于事绪,爰申命于鼓旗。
清坛有助顺之师,一战几显庸之录,邛蜀莫窥于城壁,嘉眉大合于干戈。
丛然假息于顷时,昧若逃魂于万死。
开门伪遁,希小剉于锐锋;
缘堞竟全,姑略从于养力。
离其胁诱,静此氛尘,连收再胜之功,荐达九重之奏。
数道争飞于矢石,孱然犹事于宴歌。
炎火一施,敌楼随尽,示之生理,庶此全功。
虽戆夫怀悔祸之心,奈狡者系首邱之念,竟焚召笴,莫效降幡。
甚雨淋漓,顾未遂先登之勇;
壮夫感慨,竟谁为难犯之锋。
共知瞬息之危,犹冀迁延之福。
力焉巷战,乐矣乌声。
一夜沈沈,觉纷拿之顿肃;
蜀江渺渺,知仓卒之弗航。
竟从醉饱之馀,歼作枭獍之伏。
斯皆皇帝陛下圣神广御,文武兼施,万里鼠偷,竟不逃于明见;
三单鸷击,终无敌于奇兵。
迄平井络之区,益茂萝图之业。